式沈穩大氣，劍氣所到之處縱橫捭闔，偏又不失靈活應變，從容間蔚然成君子之風，端的是大家氣派！而白玉堂的畫影則與其主人一般孤傲狂凜，清冷決絕，使出的招式皆帶了森森殺氣，劍法狠辣淩厲，端的是霸道張狂，偏又於狠辣之間疊連出輕靈飄逸之感，優雅若挽劍而舞，合了其名的影出無痕，防不勝防、避無可避！

二人相識已久，相鬥之時互不避諱，皆傾盡生平所學，因而對對方武功招式皆了然於胸，信手拈來般的熟悉順暢，遠處看來依舊的刀光劍影、龍吟虎嘯，只身處其中二人能得其妙。

鬥了小半個時辰，與以往一般不分勝負，白玉堂率先撤了劍，落到院子正中，“貓兒，我們比比腳力如何？”

展昭挽了個劍花收回巨闕，伸手一擡，滿臉的興致盎然，“白兄請！”

話音剛落，一藍一白兩道身影便如離弦之箭飛射出去，如九天羿陽奔翔於天際，穿屋越脊如履平地，淩淩然自生風氣，腳下的汴梁城在夜色中旖旎出無邊的風月與深沈的寂靜，飛躍於其上，如臂生雙翼，自在翺翔。過了城東門定水橋二人不約而同奔向開封有名的觀景勝處——攬月樓——“欲上青天攬明月”，取得太白先生狂疏大作，樓高五層，離地十餘丈，倒是未曾辜負了這名號。

幾乎同時到達樓下，白玉堂稍稍慢了半步，心道這貓兒的輕功果然還是小勝他一籌，當然只是小小一籌，也不說破，腳下猛用力一踩提氣拔至空中七八丈，腳尖如蜻蜓點水般擦過樓檐，借了這微微一力又拔身數丈，在半空中打了個呼哨這才穩穩落在樓頂琉璃瓦上，雙手叉腰高高在上，挑著眉毛一派傲然天成的模樣。展昭也不過是一少年，只是平日裏過於內斂含蓄，總給人老成持重之感。

今夜這一番纏鬥，展昭竟也難得起了氣勝爭雄之心，看白玉堂身法手段，知他故意挑釁，心中對剛才情景暗暗讚了個好字，卻也不甘人後，也不見如何用力，身子一旋竟拔高有十來丈，白玉堂嘖嘖幾聲，南俠展昭輕功確實了得！但到底差那麽幾丈，還是免不了要借力使力，惋惜之意剛起就見展昭忽然頓在半空中，當真輕靈如貓，堪堪借了向上的勢頭翻身向下推出一掌，也不落在實處，那掌力在空中一放卻如有反推力一般，展昭借了這一式又拔高五六丈，輕忽忽一記燕子飛落到樓檐子角上。

白玉堂看得目瞪口呆，這算哪門子功夫？顯然此回是展昭勝得漂亮，心中免不了一番得意，臉上卻仍是一派溫和沈靜，只露出三分戲謔笑意，眉梢斜挑，瞇眼淺笑，活脫脫那耗子平日間撩撥自己神情，拱手道：“白兄承讓！”

一句話堵得白玉堂開不了口，撇了撇嘴，這貓學得倒像，也不真存了計較，心中只覺酣暢淋漓，“我帶了酒，你帶杯子沒？”

將隱在身後的酒壇子晃到展昭面前，展昭呆了呆，搖頭，白玉堂好歹扳回一城，臉上又得意起來，故作大方地揮揮手：“算了算了，就著壇子喝，還倒痛快些！你這貓就是缺心眼兒，白爺以後可得看緊了。”

展昭翻了個白眼，我缺心眼幹嘛要你來看，又瞄了瞄他手裏的女兒紅，這賊耗子什麽時候從他院子裏牽走的，一路上竟沒註意到，他這藏酒的功夫展昭倒真自嘆弗如。

一手扯過展昭，二人順勢坐了，就著壇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來。展昭話不多，白玉堂偏是個話多的。白玉堂年少成名，最仰慕太白先生一生好入名山游的逍遙自在，行走江湖數年間便已將天下不少名山大川、瑰麗奇景游覽了個遍。至於那邊疆大漠、塞外草原，也曾匹馬孤劍一人獨闖，真正好氣魄好膽識。期間游歷廣闊，交友眾多，知道的風土人情、奇聞逸事自然就多了，加上他口才甚佳，描繪時巧舌如簧，形容生動無比，娓娓道來直教人身臨其境好不歡暢！

一時間只聽白玉堂略顯低沈的嗓音不絕於耳，展昭多是含笑聆聽，光顧著喝酒了，不多時，

一壇酒見了底，展昭也迷迷糊糊，抱著酒壇子瞇了一只眼把腦袋湊上去看，沒了，隨手一揚，“咕咚”一聲掉河裏了，展昭聽這聲兒一下樂了，搖頭晃腦站起身來，一手扯著白玉堂袖子一手指著天上玉輪，全沒了平日裏的嚴謹穩重，笑嘻嘻大聲吟道：“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，奔流到海不覆回！君不見，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，朝如青絲暮成雪！人生得意須盡歡，莫使，莫使……嗝”一陣酒氣湧上鼻息，真真熏煞人也！

唱到此轉了個身，似乎在找什麽，忽然就拔出劍，一個招式甩出去，“莫使金樽空對月！”步履踉蹌，雙目迷蒙，險些栽了下去，嚇得白玉堂忙攔腰抱住，這貓分明醉了，還舞得什麽劍！

展昭卻極不情願，不安分地動個不停，推來阻去，嘴唇翹得老高，一臉不悅地瞪著白玉堂。打了個酒嗝，眼皮不住往下掉，不管不顧就往旁邊倒。白玉堂心中一動，扶了他坐回去，看得那貓慵懶模樣生了玩笑心思，一手去刮他鼻子，“還不樂意，都能掛醬油瓶子了！”

展昭雙眼迷離，那手指刮得癢，不由湊上去抵在白玉堂胸前衣襟上一陣亂蹭，咕噥了句“白老鼠！”白玉堂再不敢動，展昭卻渾然不覺，蹭完了也不急著走，掛在人家身上，許久只聞得鼻息綿長沈穩。白玉堂頭上青筋直跳，是把這貓扔這兒自己走人還是幹脆一腳踢下樓來得幹凈！

把展昭拖回開封府房中，替他解了外衣脫了靴子蓋好被子，又倒了茶餵他喝下，見鬢角些微淩亂，該是回來時風吹散的吧，不自覺伸手去攏，月光下那人的臉白皙得近乎透明，白玉般透著暖暖的溫熱，俊雅得令人挪不開眼。手中的發絲柔軟光滑，纏繞在指間，愛不釋手地來回把玩，想這貓人前舉止間盡是謙和有禮，人又生得儒雅俊秀，就是這樣一副皮囊不知哄了多少人去。偏是在自己面前，黑了心腸亮了利爪，不給自己一個好臉色，誰說南俠展昭脾性兒好的，鬥起嘴來倒沒見他吃過一星半點兒的虧。

白玉堂淡淡笑了笑，又伸手刮下貓鼻子，“黑心貓！”

坐到床沿邊，細細觀察著，他從未如此仔細看過哪個人，包括展昭。雙眼閉著，白玉堂記得它們睜開時的璀璨流彩、沈靜如水，絲絲繞繞，纏綿不絕。姣好的眉形絲毫不顯媚氣，反倒更稱出此人是何等的英挺，濃密睫毛排下一扇陰影，菱形的粉色嘴唇薄薄淡出血色，給人以奇異的和諧感。

白玉堂對自己的相貌一向自信得過剩，但此時還是不由楞了楞，腦子裏只有倆字——好看！哪裏好看卻又說不出，只道看著順眼舒服，不會煩膩。手指逾矩地撫上臉龐，沿著柔和不失堅毅的線條輕柔劃過，停在柔軟嘴唇上細細摩娑，絲毫不自覺自己看著對方的眼神火熱得過了頭，暧昧地伏低身子雙眼一瞬不瞬地註視著身下之人。

展昭在睡夢中似乎不勝其擾，察覺嘴上有東西逡巡不去，心中憤恨，一口咬將上來，咬死你，叫你不讓我睡覺！

刺痛！一瞬間如遭雷擊，莫名的麻酥感流竄過全身，白玉堂腦中轟一聲炸得粉碎，喉頭忍不住咕隆一聲，神色大變，立時跳開幾步，狹長的鳳眸有些迷惑，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安靜躺在床上的展昭，又看看兀自不住顫抖的手指，眸光深冷，思慮良久，未著一言，一翻身出了展昭房間，此後便是一個多月的不辭而別。

我對展昭……果真如此麼？他不敢肯定，或許是不願肯定，從未想過冤家對頭的兩人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，又都是高傲到骨子裏的男子，這是怎麽說的？

白玉堂突然想起木瑤兒，想起她說的話，半晌，呵呵笑出了聲——連一個女子都敢直接向自己要求，自己反倒左顧右盼裹足不前！愛了就是愛了，敢愛敢恨方是大丈夫所為，這一個多月倒是自己騙自己了？

思及此，心中一片清明澄澈，胸中豁然開朗，只覺真真好笑。世人皆道鼠貓不兩立，孰料還有老鼠懸著顆心惦著貓不來的！一悟皆自在，白玉堂臨風而立，舉杯長嘯：遙天一壺玉濁液，共敬八方諸路仙！

“貓兒！等我！“橫杯自去。

向青天，青天皆無言。飛花從來逐流水，笑看人世間！

第五大願：願我來世得菩提時，若有無量無邊有情，於我法中修行梵行，一切皆令得不缺戒、具三聚戒；設有毀犯，聞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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